【喻黄】TIOM第二十八章
Chapter 28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宙斯干瘪枯燥的皮肤松松垮垮地贴在脸上，浑浊不堪的眼睛深凹进眼窝里，皲裂的嘴唇起着死皮还不忘坐在最中央对着他们微笑，整张脸看上去诡异非常。
王杰希从冥冥混沌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比喻文州迟多久，可他还是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正打横抱着他的，脸肿了一大半不知被谁揍了一拳的方士谦。
“……”
“谁打的？”
“……喻队。”
喻文州？
王杰希莫名地看了一眼站在他们前面脸比锅底还黑，比厕所石头还臭的蓝雨队长，这才发现黄少天不见了。
“你对黄少天做了什么？”
方士谦一脸有苦说不出的苦逼，委屈道：“我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就陷入了狂躁，把他的肚子开了个洞，左手掌也绞得皮肉翻卷了。看着是挺严重的。喻队打人专打脸，好痛哦。”
……
他打你这一拳算轻的了。
意思意思摸了摸方士谦的脑袋安慰了下，王杰希从方士谦怀里被放了下来，走到喻文州身旁悄声询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喻文州闻言将紧锁在宙斯身上的目光移到了王杰希身上，眼底还残留着未曾褪干净的阴鸷，压低了声音道：“首席他们断了消息。通讯器在4楼还在正常工作，我听霸图那边说也联系不上他们，估计是地下出了问题。这屋子里只有宙斯一个，瀚文恐怕被安置在了别的地方。我已经先拜托霸图在第二层搜了。”
王杰希紧抿着唇沉默了片刻道：“两个都是SS级的人了，担心他们都不如担心下卢瀚文。第三层你要怎么办？给轮回吗？”
“周队精神力透支了，我想拜托给你和方副队。”
王杰希立马眉头就拧了起来，沉声道：“这里不能只留你一个人。”
喻文州眼神示意让王杰希看一眼宙斯，继续道：“他这个样子气数已尽，没办法拿我怎么样的。比起他我更放心不下小卢，一个孩子在这帮人手里不知道会吃什么苦，我想快点找到他。”
“我知道了，那你自己小心。随时保持联络。”
王杰希一拍喻文州的肩膀，转身带着方士谦跑下了楼。
先前黄少天身负重伤却死活不肯离开，是喻文州直接打昏了人交给了周泽楷。张新杰身为首席医师更是不能擅离职守，旷工了30分钟到底还是跟随周泽楷一同跳下了楼。
穿云护着三个人从4楼落地几乎耗尽了周泽楷全部的精神力，人刚一着陆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主战场上终究只剩下喻文州一人。
他面无表情的往里走到离宙斯不远的地方，举了枪对准宙斯的头冷冷道：“如今这里只剩下你我，有什么想说的遗言就抓紧说吧。下了地狱，可就再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了。”
宙斯极度嘲讽地笑了一声，抬手指着自己脑袋上亮着灯的仪器问了话，款式和地下卢瀚文头上的那个头盔一模一样。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共生炸弹。模拟哨兵向导羁绊的高端玩意儿。我在那小鬼的身上也绑了一个，如果我死了，你猜他会如何？”
喻文州神情微动，不动声色地将手指移回保险处扣下，抬了眼平静地直视宙斯。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的儿子。我杀死了你的母亲，我将你丢给赫拉和波塞冬他们做实验，抽你的血，提取你的向导素制成药粉，制成哨兵抑制剂，我甚至毁了你的向导能力，你应该恨极了我，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那又怎么样？”
喻文州眯起眼，努力平复着自己心中不断翻涌的强烈情绪，一字一句，强作镇静的反问。
“怎么样？”宙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似乎笑得更为放肆了些，满眼写满了失望透顶，“你母亲看见你现在这样软弱无能的样子她会痛心的，你居然为了一个孩子放下了你的枪？你不知道你母亲在我身下的样子有多动人吧？绝望破碎的喊着救命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怀上了你。”
“闭嘴……”
杀了他！
开枪杀了他！
浓烈的恨意蚕食着喻文州不多的理智拼了命地想要挣脱束缚，他的面色涨红，深邃的瞳孔极度皱缩，视野之内的宙斯变得极度清晰，视觉听觉的敏感度在一瞬间被暴增好几倍。黑色的情绪线疯狂地在他头顶盘踞，大有黑云摧城之势。
“你出生之后她怕极了，她很怕我会像对待之前的那些孩子那样杀死你，你的兄弟甚至是姐妹，我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个，你可能有1个哥哥2个姐姐？哦还是2个哥哥？都是当着她的面杀掉的！她……”
“你他妈给我闭嘴！！”
“砰——”
豆大的汗珠从喻文州的下颌滴落，这一枪仿佛用尽了他全部气力，胸膛剧烈的起伏，扭曲到狰狞的脸逐渐平复，被暴虐情绪侵占的眼底开始恢复清明，他看着擦过宙斯的脸打在墙上的洞眼直起了身子，执枪的手颓然垂下。
枪支被喻文州扔到了地上，发出无比清脆的一声。
“我不会杀你的。”喻文州平静道：“不光是为了瀚文，也为了我爱的人。我答应过他不会成为第二个你。被仇恨毁了一生，直到死都无法解脱的可悲的你。”
“我的世界里不是只有仇恨，还有爱和少天。他才是我的全部意义。”
“可悲？哈哈哈哈。在中央塔里，我是他们的同类，跟他们一样敏锐地感知到一切，和他们有着同样的感情，可他们给我这样大的迫害，把我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难道我不该想尽一切办法报复他们吗？！不该让他们饱尝我曾经受过的折磨吗？！”
喻文州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无药可救的疯子，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解除这个仪器的话，或许我还能让塔里留你一条活命。”
“哈哈哈，活命？长时间注射哨兵抑制剂早已经没办法维持我的生命了，我本来也不想活！这楼底下被我埋满了炸药，足够将这方圆几里都夷为平地。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通通垫背！来吧，一起下地狱吧！”
宙斯嘶哑尖锐的凄厉吼声像是被极度压抑过后的最终爆发，阴鸷的眼神紧紧盯着喻文州，扭曲的仇恨令他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精神体剑齿虎骤然现身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喻文州，喻文州错愕间急忙打滚闪躲，不料宙斯竟趁机拿过了引爆器！
“砰——”
从门外传来的枪声在此时格外的清晰，宙斯临死时还保持着他扭曲的笑容，子弹正中眉心，血液却是迟迟没有流下。
喻文州愣怔地看着时隔5秒之后才从弹孔当中簌簌淌落的鲜血，一只几乎透明的蝙蝠自宙斯颈后飞出又骤然消失在半空，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几个字来。
时间简史。
广域式辅助系蝙蝠精神体技能。
有人帮了他？
喻文州连忙爬起从房间追了出去。幽静的走廊之内，徒留高跟鞋清脆的声音不断回响，空无一人。
“宙斯到死也不会想到的，时间简史的5秒足够延迟意识上的死亡判断，就算是主导机体死亡也不会对另外一方造成精神反噬。问题迎刃而解。”
安娜自鸣得意地扬起下巴笑得开心，摘下头盔随意往边上一丢，回身来回用视线扫了一圈才疑惑地问向摩根道：“薇薇安呢？”
摩根正扶起重伤昏迷的莫德雷德，闻言摇头道：“进来就没见她，用通讯器联络下吧。”
而此时的叶修苏沐秋则在刚处理完宙斯余党之后意外遭遇了新的一批颇为棘手的敌人。
对方动作灵活下手狠厉，神情却是呆滞异常，像是一群只会听从命令的人偶一样，反应十分敏锐，简单的格斗术竟没办法将他们放倒。
却邪在叶修手上被不停打转穿梭在敌人堆里翻出枪花来，正是酣战时刻却因为看见一晃而过的身影似曾相识而停下了攻击。
“薇薇安？她怎么会在这儿……”
“锵！”
千机伞斜插而来扫开叶修身后偷袭的敌人，苏沐秋疑惑地看着叶修若有所思的脸，奇怪道：“怎么了？”
“沐秋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前面看看！”
叶修将却邪一踹，直接插进墙面脚尖借力从人堆里翻了过去。
？？？？
却邪都不要了。
“我刚刚是不是听见阿修嘴里说出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薇薇安是谁？
以前的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这么紧张干什么？
“为了旧爱居然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里。啧，没良心！”
苏沐秋眸光一沉，千机伞骤然变换成机枪形式被端在左手，又将却邪拔出来握在右手，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堆碍眼的，幽幽道：“被抛弃的男人可是很恐怖的。你们做好承受一位双S级向导怒火的准备了吗？”
可实际上叶修追踪在走廊里凝重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是和旧爱有什么关系，他的脑子里不停转着所有能让薇薇安现身的可能性，眼见着就到了走廊转角的尽头。
“啧。”
居然不见了。
叶修漫无目的地在附近走了几步，却意外嗅到了向导素的味道。
这味道很苦，饶是叶修这种高阶哨兵闻着都会觉得涩口，可叶修的眼睛却是一下子亮了起来。
“卢瀚文！”
叶修推开虚掩的大门，刚冲进去就发现喊错了人。
一个年岁与卢瀚文相仿的小姑娘，红黑色的洋装显得她整个人都很是俏皮可爱，别着黑色羽毛的礼帽斜在她的头发上，本应是十分讨喜的女孩子，她的脚下却踏着成河的血泊。
中央塔逮捕名单上的雷贝德以一种极为痛苦的死状躺在她的脚边。其他的人则散乱地倒在何处，身上还带着一击致命的剑伤。
“呦，还挺能打的啊。人都是你杀的？”
叶修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眼神却逐渐锐利起来。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我吗？”
小姑娘见了他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大方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如果你能说出是谁长什么样子，或许我会考虑一下帮你洗刷罪名。”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杀的。我不会用剑。手上也没有这样的武器。而且就算我说了是谁，你也没办法断定我是不是在撒谎不是吗？”
叶修不可否认地耸了耸肩。
“这位小姐，你以涉嫌干涉中央塔行动和杀死重要犯人的罪名，被捕了。”
安娜顺从地将手举起来作投降状，歪了头看向叶修，眨了眨眼道：“如果我能提供有用的信息可以减轻我的罪责吗？”
“可以啊，你想说什么？”
叶修大跨步地迈进房间里，绕过成片的尸体走到安娜面前，好笑地反问道。
“你知道人间失格吗？长官先生。”
“嗯？”
“不久之前他就在这里，和我一起被关在这里。”
“和你？他现在在哪儿？”
叶修一愣，闻言立马抬了头来回扫视了一番，安娜却趁机眼珠一转拔腿就跑。
叶修早就料到这小丫头会耍滑头，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极为迅速地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不想也因此错过了安娜嘴角得逞的笑意。
“精神撕裂。”
四字刚落，叶修整个脑袋如同要裂开一般剧痛不已，顿时骇然失色，一咬牙挥开小丫头触碰自己的手，脚下一蹬奋力向后跃出，落地却是一滑而失去平衡，竟是痛得连站都站不稳。
安娜像是颇为意外，眉眼弯弯看着叶修痛得浑身发抖却依然咬着嘴唇不肯哼出声来，缓步迈开腿走向他讶然道：“不愧是中央塔的首席哨兵，已经被我的能力禁锢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力气反抗吗？”
感觉安娜的手再度强硬地触碰上自己，叶修此时的瞳孔更是猛得一缩，他下意识拼了命地想要抵抗，精神体在图景当中不断冲撞可是毫无用处，精神撕裂的剧痛虽然隐隐约约并没有想象当中那般生不如死，却也足够让他失去全部气力。
“你若与我为敌，方才的痛苦便十倍奉还于身。”
痛楚随着这句话从精神图景抽离，叶修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脸上难掩惊愕的抬头道：“这是……创世录？！”
他曾经在翻找人间失格的同时见过这个名字，当时虽然只是随意一瞥，其中的技能介绍却是深深地刻在了叶修脑海里。
无视哨兵防御，将精神暗示永久化的SS级精神系精神体技能。
“的确很了不起了首席先生。一般人在精神撕裂之下连几分钟都撑不住。这样的精神暗示下在你身上造成的疼痛，居然能够被削弱到仅仅是精神链接撕裂的程度。你真是强大到让我觉得可怕。”
“呵……”叶修笑了下，背靠在墙上忽然就变得坦然镇静，“彼此彼此。我就是再厉害不还是在你身上栽了跟头麽。”
“放心好了，创世录只拥有添加写入的能力，并不能像人间失格那样对你造成羁绊的撕裂。它能够实现的只是复制撕裂的痛苦而已。”
“人间失格对于中央塔而言，也是个棘手的麻烦吧？如果你们执意要保下他，势必会连累其他人。阿瓦隆从来没有要和中央塔对抗的意思。我只是来迎接我们的王回去。”
“你们带走了卢瀚文？一个写入，一个消除，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叶修眯起眼，凛然气势即便是狼狈地坐在地上也让人不可小觑。
安娜闻言轻笑了下，原地扯着裙子转了个圈，优雅地冲叶修行了一礼。
“不做什么。远离尘世的理想乡，仅此而已。”
“我是安娜·摩高斯。S级精神系向导，精神体SS级魔鬼蓑鮋，很高兴认识你。中央塔的叶修先生，我们有缘再见了。”
等苏沐秋找到叶修人的时候，他早已因为精神损伤过负而昏迷不醒了。
“啧，看来旧爱才是那个最没良心的。”
知道叶修只是太过疲累而昏睡的苏沐秋暗自松了一口气，抱起自家哨兵就往外走，刚离开大楼没走出几步。
只听得“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大楼轰然坍塌，炸药爆炸的气浪将他们二人一口气掀出老远，滚滚浓烟如同龙卷风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烈火直接点亮了整个夜幕。
薇薇安一袭白色长裙站在距离大楼对面的山坡上打着电话，手里还拿着一个望远镜不停观望着。
“喂？”
“是我。目标奥林匹斯余孽现已全部铲除完毕，接下来将会继续前往阿瓦隆庭院监视创世录和人间失格的动向。”
“叶修怎么样了？”
“叶修大人似乎昏迷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安娜没有要和中央塔为敌的意思，是不会伤害他的。他的身边有苏沐秋在，我也不敢贸然接近。”
“嗯。我知道了。”
见对面没了声音却并没有挂断电话，薇薇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想了想放轻了声音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事情太多了处理不完。”
对面连想都没想，回答得很快。电话里还传来落笔写字的唰唰声。
“都说了叫你不要总熬夜处理那些事的，每天都有怎么处理的完。你现在还没……”
“骗你的。”
“……我要挂电话了。”
“后面那句是骗你的。我睡不好，是因为你不在。”
“……”
薇薇安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好在夜已经很深了，并没有人看得到她此时十分难为情的样子。
“嗯？不会真挂了吧？”
“咳……”
薇薇安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刚要说话就又听对面含着隐隐笑意的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习惯这样的真心呢？我的薇薇安王妃大人。”
“结婚以后？”薇薇安眨了眨眼随口一说，很快又正经道：“天不早，我得回去了。”
“你这是在变相暗示我还没正式向你求婚吗？回去吧，万事小心。有任何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无论多晚？”
“无论多晚。”
“那今晚祝你好梦。晚安。”
我的，叶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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