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花、】

【喻黄】SAS第三十章

关于中央塔首席哨兵的传言实在是太多。


有人说他实力非凡等级卓越战斗力爆表。有人说他懒散颓废抽烟勤得活像上香。有人说他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能堵得你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有人说他不务正业插科打诨吊儿郎当的一点儿没个首席样子。


有人说他干正事时永远找不到人,坑你的时候一个顶四个,只赚不亏。


这些传言里夸他的不多,骂他的不少,外号一个接着一个,但有一点却是众所周知的——


叶修是中央塔的神。


你可能见过中央塔的这位神半噙着嘲讽的笑意叼着烟满眼算计地盯着一个人。


你还可能还见过叶修勾肩搭背在白噪音室里跟下属们你好我好大家好地侃大山聊中央塔的未来。


他实在是太过强大的存在,耀眼得犹如朔方的天狼星辰,只要他一声令下,万众俯首称臣唯其马首是瞻。


似乎只要有叶修在,中央塔就永远不会有坍塌倾颓的那一天。


可中央塔上下几千人,首席并不是非得叶修不可。


中央塔可以没有叶修,叶修却不能没有苏沐秋。


所以今日的叶修定是你没见过的。


他如释重负地坐在裁罚院的最高判决席上,分派给韩文清身为首席应尽的任务与责任,仿若交代后事般在下楼的路上遇见谁都笑呵呵的,和蔼可亲得让人以为今早起床方式不对,差点就要回去重睡。


但他的的确确就是那个叶修。


温柔的,只在苏沐秋一人面前软弱低头的叶修。


苏沐橙红着眼圈跟在他身后同他一起走进十二层医疗区,向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各队队长点头打招呼。


“干吗啊这么隆重,哥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吗,你们这愁眉苦脸的真跟哥要死了似的是什么鬼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排队送葬呢。”


叶修调侃的话并未激起太大的水花。


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清楚叶修接下来要做的事,将会面临的风险,他连首席事务都交代完了他们还能继续装傻就怪了。


黄少天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被叶修瞧见了,抬手示意他闭嘴:“哎,别跟哥讲大道理,今天躺床上的如果是喻文州你只怕会比我还凶,哥已经见识过了,给你提个醒,不谢。”


“首席任性成这样子的恐怕也就你一个了!简直是胡闹。”


韩文清冷僵着脸,皱着眉头低斥。


“老韩说的是,所以我抓紧让贤嘛对不对。”


叶修笑眯眯地吸了一口烟:“还有啥要说的没?没有我就开始了啊?”


“奥林匹斯怎么办?”


王杰希明显也不太赞同叶修的选择,想了想开口问出声。


“正因为奥林匹斯很棘手,我才更要把沐秋救回来。假如我没回来,那你们就全员出动,我中央塔的人,第一,不会为任何来路不明的人牺牲我们的同伴。第二,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我们的士兵,哪怕带回来的是一具尸体,他人也得埋葬在中央塔的土地上!”


王杰希没再说话,默默让开了原本上前挡住叶修去路的身子,无声地妥协。


“咱们杞人忧天也不是办法,不如暂且相信首席,相信喻队和张医师的能力。”


江波涛注视着还在昏睡的苏沐秋,说得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张新杰推了推眼镜,其实他只有在无所适从时才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常用来缓和内心恢复理智。


虽然方法是他提出的,但就因为是仅仅理论成立,没有任何实践证明的空想才让在场所有的人包括他在内都觉得不太有把握。


从完全精神黑洞里将苏沐秋的意识拉回来。


这事听上去就让“相信”二字刺耳极了,除了奇迹之外,没有任何可能。


与其靠科学技术不如去求神拜佛的概率。


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即便如此叶修也仍然执意要去。


张新杰甚而想起他最初跟叶修提出这种由最熟悉的人去牵引的方法时这人的模样,挂着些许轻浮的笑意,又有视死如归的坦然,吸了口烟颇为遗憾地说着“如果一切能重来,我一定在看上他的时候就让他标记我。这样他就不会这么轻易丢下我了”。


“你说苏沐秋这人,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人明明是在笑着,声音却先一步染上了哭腔。


叶修他当时分明就在哭啊。


“让他去吧。”


张新杰努力平复下酸涩的心情,平静地开口。


换作是他,为了韩文清他也会这么做的。


这种羁绊本就深刻得超越了生死。


分离就更加生不如死。


喻文州打了个手势清场,示意无关人员都退出房间外去,转头对站在他身边凝视着苏沐秋的叶修友情建议道:


“实在不行就哭给他看。少天要是哭,我哪怕快死了也得先留着一口气把人哄好。”


“都这时候了文州你能说点哥爱听的吗?”


叶修真是无力吐槽喻文州,走到苏沐秋的床榻边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上去。


忽然想起之前一干人员宛若失亲丧偶的表情,叶修忍不住开玩笑道:“诶你们看我这姿势算不算合葬?”


喻文州头一回脸上不见任何笑意,冷冷地瞥了一眼叶修,仿佛他再多说一句,那在喻文州手掌上扑扇着翅膀的索克就会转换目标一口咬上叶修那张欠打的脸。


“开始吧。”


喻文州轻声说着,轻轻将索克往空中一抛,幽蓝色的蝴蝶轻盈地振动着双翅,光点一路从这边洒到床沿,最后降落在睡颜安稳的苏沐秋额头。


索克温柔地将毒素注入了他的身体。


首席向导无意识对外张开的防御壁在一瞬间支离破碎,大量精神触梢争抢着涌出,无限地向外延伸着。


张新杰早在喻文州放出蝴蝶之前开启了房间的屏蔽仪器,将这些看似无形,在向导精神域内变成一条一条的透明小触手锁死在这二十几平方的小屋子里。


与此同时喻文州和张新杰都感觉到两人用精神触梢建立的防御壁被苏沐秋粗壮的触梢猛地冲撞,疼得二人顿时脸色煞白。


但好在疼痛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比起他们,还有一个近在咫尺毫无防御可言的哨兵在。


叶修到底是和苏沐秋完成过精神 结///合的人,对这些小触手没有任何排斥,甚至连疼痛都没来得及感受,意识就被裹进了苏沐秋的精神图景里。


说是精神图景,也不过是陷入黑洞后一无所有的混沌世界了。


残垣断壁。


远处上空外圈裹着一层光环的巨大黑洞。


还有这一世界无穷无尽的冰雨。


豆大的雨滴砸在叶修的意识魂影上,将整个人都湿透,冷得他浑身一颤,伸出手承接着雨水,触手冰凉,很快积成一汪,顺着指缝滑落下去。


“苏沐秋!”


你在哪儿?


“能听见我的喊话吗?听见就回答我!”


求求你回答我。


叶修只觉自己像一个傻子,一遍没有回应就喊上十遍百遍,这里不行就飘到其他地方接着喊,喊得喉咙嘶哑不成声,喊得整个意识海都不断回荡着他的声音。


苏沐秋……沐秋……你在哪儿……在哪儿……


没人回应。


或者说,能够回应他的人已消失了。


压抑的绝望和痛苦像千万只破茧的蝴蝶,呼啦一下全部决堤溃坝倾巢而出,一年以来午夜梦回都不敢轻触的噩梦头一次明晃晃地被撕扯暴露在空气中,不可一世地刺穿他的心脏,抽走了他心底存留的最后一点侥幸。


说什么无所畏惧,说什么我能承受,都是自欺欺人。


灭顶的悲怮崩断了他最后自我支撑的一点气力,他瘫软着跪倒在地,膝盖触地的刹那,灵魂不可遏制地颤抖,往昔种种翻搅成浪,他终是再也承受不住,一拳砸在地上。


我还能怎么骗自己说你还活着?


我要怎么撒下弥天大谎才能自我哄骗你其实还在我身边?


我连自个儿都骗不了,我拿什么去骗别人?


苏沐秋死了。


空留了个壳子给他拿来裱花吗?


“哈哈哈哈哈哈,好样的,苏沐秋你真是好样的。”


叶修红着眼睛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在整个意识海,连带着雨水都染上了挥之不去的悲伤。


“别走……”


“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沐秋……”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求求你了。”


叶修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他找不到他,看不到他,空荡荡的世界也一并挖空了他的心,生离死别的苦楚如同一只利爪将他的心脏硬生生开膛破肚地取出。


好痛啊。


别再这么折磨我了。


我真的好累。


叶修躺倒在冰冷刺骨的地上,闭上眼睛淋着雨,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灵魂破碎,意识体颜色逐渐变浅,透明得几乎足以穿过他看见地上一颗颗细小的沙粒。


“带我走吧。沐秋……”


尖锐的警报鸣响在医疗室,一直监测着生命体征的红色线条直线下降冲破最低限定,警示红灯急促地闪烁着。


“270,240,还在降,再这样下去叶修会死的,电击准备!喻队,来帮我强制断开他们的精神链接。”


张新杰后背都湿了,多半都是惊吓出的冷汗,他和喻文州同时探出精神触梢想要强制扯断两人缔结的链接,却发现压根不行,那链接坚固得如同钢筋铁索,生拉硬扯都不动丝毫。


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的数字降到100,两人终是惨白着脸惊惶地喊出声。


“叶修!!!”“首席!!!”

 

由于他们心急如焚而没能察觉到的,那温柔强大的精神屏障,正牢牢地护在叶修周身,温暖得亦如释放者的怀抱。


雨停了。


叶修还在用手捂着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忽然没了雨,疑惑地睁开眼,就看见那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温柔的眉眼带着无限的深情与怀恋凝望着他,手执一把大伞,浅笑着唤了他一句:


“阿修。”


叶修腾地就爬起来了,手抚上苏沐秋脸的时候还有点发抖,温热的,活生生的苏沐秋。


一脸“日了狗”地被苏沐秋拥入怀,叶修大概还没有从这个狗日的苏沐秋滚回来了的事实中缓过神来。


苏沐秋倒是心疼地率先开了口,下巴抵在叶修明显有点硌人的肩膀上,颇为眷恋地蹭了几蹭。


“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想不到我这么重要啊。”


“滚滚滚!哥现在不想跟你这个撒手把什么都扔给我一个人的混账说话。”


“嘿嘿,果然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行啊,瞧你都瘦了,肩膀硌我下巴还挺疼的。”


“嫌弃哥就赶紧把你的狗爪子从哥腰上拿下去,我可没求你抱我!”


“别嘛,你哭那么厉害还不是想我嘛?我都强行从黑洞里苏醒了,很费劲的,你不知道那里一点儿劲儿都使不上。”


“……”


“对不起。”


叶修伸出手认命地抱紧苏沐秋,语气还带着些许心痛和酸涩:“以后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了。

苏沐秋也闭上眼睛,两人相拥的热度熨烫得连灵魂都带了一层暖意。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阿修,我一直,一直都很想见你。”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撑着中央塔过得很辛苦,很不好。下次不许离开了。”


“好。”


“回去就 标/.记我吧。”


“好。”


“我要在上面。”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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